君临·第九章（楚路）
章九·濒临
国内的航班最易误点，路明非听过诸多人抱怨过国内各个航空公司毫无下限的延误，有时候能在机场枯坐几个小时，看着公告上delay又delay，常常安排得万分妥当的行程被搅和得乱七八糟。不过这次北京直飞台北的飞机属于台北中华航空公司，准时准点的起飞，空乘们一口台湾腔，嗲得一塌糊涂，犹如在耳边吹了一口轻风，整个身子都要酥了。
飞机落地，旅行团的人浩浩荡荡，阵势颇大。在导游①的带领下一部分去等托运的行李，另一部分跑去兑换货币，路明非换完一把台币之后回头去找楚子航，却看见楚子航站在取行李的地方没有动，身旁放着的是路明非的行李箱，他一眼认得出来，因为行李箱上贴了一个嘴咧到耳根的路飞和一个粉红色的HELLO KITTY，两个画风迥异的卡通人物挨在一起违和感巨大，不过醒目的作用倒是有了。
“师兄？你的行李呢？”传送带上的行李箱所剩无几，路明非一眼看过去，好像并没有楚子航的箱子。
楚子航皱眉:“应该是出了点问题。”他拖过身边的箱子和路明非一起往导游那儿走，出现这个事故的似乎不止他一个，同行的几位年纪较大穿着却花里胡哨的阿姨辈人物早就围着导游说起了这事。
远远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楚子航停下来思考了一瞬，把箱子交给路明非，转身去找机场的服务人员。
应该是看出了找导游并没有什么用，挤在一群老阿姨们中间跟着抱怨……那画面未免太美了些……路明非稍作脑补，噗的一声笑了。
转眼间楚子航已经返回，走过去和导游说明了情况后朝路明非走过来。“行李明天到，导游会去和机场联系，明天直接送到旅店。”楚子航简单说明后低头准备去拖路明非的行李箱，被路明非抢先道“不用不用我拖着就行了”，说实话，总是被照顾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拖行李这种活他也干得来，又不是小姑娘。
叶栾似乎是一个人出来的，她的行李不多，没有办理托运，正好好地背在自己身上。她的动作很快，最早换完台币就在这个空阔的机场大厅到处晃悠，凑在窗前去看窗外的灯光，满眼都是好奇的神色。下了大巴后一路都在停停走走，飞机上他们之间的座位隔得也挺远，之后的交流就少了些。虽然楚子航没有什么表现，但路明非看得出来他和自己一样对叶栾感兴趣。
当然不是那种龌龊的感兴趣。
毕竟是个S级。
“突然有点明白了当时我入校为什么会引起那么大的关注了。”终于抵达了酒店，路明非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感叹道。
“你是现在才知道？”楚子航难得的出口调侃了他一句。
“现在才感同身受到嘛。”路明非哭笑不得，“师兄，你会不会去拼命地争取把她拉到狮心会？就像当时一样，许诺一个下一任会长之类的。”他想起了当初恺撒和楚子航拼了老命一般邀请他，朝他抛橄榄枝，还许诺未来的江山，如同争宠。也不晓得要是他们知道了后来路明非的废柴本质以后，还会不会有那么卖力。
“吸纳优秀人才是每个社团负责人必尽之责。”楚子航很官方地给出了答案。
“她作为一个S级看起来比我优秀得多了，”路明非捂着脸叹了一口气，“高二就拿到了清华大学的保送名额，那她过的还叫什么水深火热的高三呢？唉，真是不能比啊。诶对了，我记得师兄你也拿过什么保送的名额吧？当时光荣榜还挂了好久你的名字呢。”
“学科奥林匹克竞赛，拿到了国家奖项有机会保送北大或者清华②。”
“叶栾是化学全国一等奖，师兄你是物理一等奖对吧？”
“嗯，当时我已经决定去卡塞尔，托福的成绩都出来了，不过老师建议我去参加复旦的自主招生，我也就去试了试。”
“肯定通过了吧。”要是楚子航都考不过的考试，那就没人能过了。
“高考成绩降分50录取，也不算是保送，只不过是个保险罢了。”
“……”路明非逸到嘴边的一句赞叹被他活生生地咽了下去，毕竟他牛逼哄哄的师兄不缺这点表扬。要不是龙族的血统把他们牵系到一起，恐怕人生的轨迹早在高中毕业之后就走上了不同的路，楚子航拥有的是最体面的学历，最傲人的智慧，而他？说实话路明非还真没想过大学毕业之后去干什么。
龙族血统……
路明非的眉毛拧在一起。
“我去洗澡了。”楚子航抬腕看了一眼表，动作迅疾地走进卫生间，留下一室寂静。
楚子航应该是看出了他情绪陡然的低落，但前几次关于感情问题的探讨都没能很好的起到安慰的作用，虽然身为他现在的心理导师应该做一些努力，不过他目前还是先选择了让路明非静静。
情绪低落没有来由，突如其来，路明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得了心理疾病，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又不是那种期期艾艾的人，怎么会得这种文绉绉的病。
如果要问根源，应该是他从来没有怀抱过大志愿，不想展翅翱翔九万里，即使生活境遇被人甩了几条大街都没关系，毕竟那是人生赢家楚子航。他不会沉溺于众星捧月的愉悦中，如果可以，他真想没有龙族血统。
他以前一直没有太在意这个，但自从从华盛顿回来，他就越来越恐惧，恐惧这具身体中蕴藏的秘密和力量。
“你借我一件衣服。”战斗澡冲完，楚子航裸着上身走出来，蹲在路明非大敞的行李箱前，抽出了一件白色的T恤。
“额……”谁能想得到这T恤打开后正面印着Q版的初音妹子？路明非尴尬了一瞬，他自己也不记得他怎么带了这么件衣服出来，宅属性全暴露——虽然楚子航早就知道。他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我那旁边有一件纯白的……”
“不用了，就这件吧。”楚子航把它扔在床上，拿酒店的毛巾擦还在滴水的头发。路明非无意朝他瞥去一眼，虽然灯光微暗，但他还是看见了楚子航肩膀上那道从锁骨经颈侧延伸到后背的伤疤。
楚子航的皮肤极白，纵使夏天在太阳底下暴晒，从来也没抹过什么防晒乳，可他依旧那么白，关注他的一众妹子还忧伤地讨论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连比白皙都比不过他，平日里又没见他保养。他的伤口早就愈合了，新生的嫩肉比他的皮肤更加细腻一些，透着浅浅的粉色，还是十分明显的。
“师兄……”
“怎么了?”
“你肩膀上的那道伤口，是我做的？”论坛上早就议论过这事，同学们对此的议论纷呈，有一部分人认为路明非不愧是S级，真正爆发起来果然连超A级都能砍；一部分人认为楚子航当时根本没有出手反抗，战力的问题还需要考究；当然还有一部分楚子航的迷妹表示他们的男神受伤了痛心疾首，又鉴于伤人的是男神的基友，某些爱胡思乱想的妹子又想到了其他奇怪的地方去了……不过他们只知道当时路明非正在精神世界里和龙王殊死搏斗，一时精神失控误伤楚子航，所以没有人指责他的过错。
没人指责不代表自己就能置身事外不负责任。
“已经没事了。”楚子航说。
“师兄，如果有一天发现……我……失控了，比上次的还疯狂……你会不会……杀了我？”路明非抬起头看着楚子航，眼睛里尽是茫然，还有无措。
“我觉得……”眼看着路明非刚刚不仅没想通，还陷入到了某种自我否定中去了，楚子航斟酌语言慢慢地说：“失控是有缘由的，面对失控的朋友第一时间想的都是把他拉回来而不是攻击。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在你旁边，看得最清楚，不是你的错，你不要都揽在自己名下……而且……”他漂亮的黄金瞳直直地盯着路明非，“我当时没有攻击你，这就是我的态度。”
“要是我当时把你给杀了呢。”路明非一味钻牛角尖。
“但是你没有。这种没有发生的事，很难构成假设。”
眼见路明非欲想些更极端的话出来反驳，楚子航忙补充:”你不会失控的。更重要的是，即使背负了很多烦恼，出来旅游的时候就不要再去想，再怎么神伤都于事无补，还不如都把它们扔下。”
“明天要去国立故宫博物院，不想看看东坡肉形石和翡翠白菜的真容吗？”楚子航微微扬起嘴角，眼神里尽是鼓励的温和。楚子航很少笑，俊美的颜常常包裹着一层寒冰，然而他微笑的时候，明艳的笑意又仿佛能融化一切厚重的寒冰。
① ：自2008年6月开放大陆赴台团队游，到了2011年6月28日才开放了部分城市的自由行，北京自然是这一部分城市之一，我安排他们跟团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楚子航开始考虑台湾之行是在刚回国的时候，也就是2011年6月初，那时候并没有开放自由行；还有的原因是跟团偶遇某个人，然后楚少爷体验一把普通旅行的感受，顺便增加一下他的烟火气。（台湾旅游相关政策源自百度）
② :我高中入校的第二年废除了奥赛保送的机制，当年我高一，也就是2012年的时候，刚刚入学就看见当时高三的一位学长已经拿到了清华的保送资格，他当时可是刚刚高三啊!我们无数人都在议论他的高三多么多么逍遥。这个里面叶栾2011年高中毕业，身为奥赛机制保送的一员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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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同学的心理问题还是有一些的，先让好师兄疏导一下他受伤的小心灵吧，自从在灵视中看到自己拥有那么强的力量，小路的内心就有点崩溃呢。
比较寡淡的一章，每天都活在要掉粉的惊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