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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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二·生日蛋糕是青春的墓碑

楚子航是小胖子路鸣泽的崇拜的偶像。

他和其他把楚子航视作仇敌的男生不同，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和楚子航之间存在着千山万水的差距，也不恼他撩过的仕兰妹子心里都记挂着楚子航，反倒是因此更加欣赏他。毕竟，能在大部分妹子的心里留下印象，是多么大的能耐啊！他还在暗中观察过楚子航，甚至默默地模仿他的一言一行——虽然结局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然而对于面子大于天的他来讲，能去效仿另一个人，已是不易。

所以他想过要考卡塞尔学院，当初路明非考进卡塞尔，他可是嫉妒得眼都红了。但卡塞尔学院连面试资格都没给他，这个学院门槛奇怪，论成绩他可比路明非强多了，路鸣泽实在想不出卡塞尔拒绝他的理由。

学院要拒，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再缠着人家招生办，只不过日后再无见到楚子航的可能了，因为楚子航大他两届，又根本不参加毕业后的班聚，即使他也去了美国，那么大的国家，哪里还有楚子航的影子。

他对此还是有些遗憾的。

但不曾想他会在自家门口再见楚子航。于是他傻眼了，呆站在门口，怀疑是不是眼花或者开门的方式不对。

楚子航穿着简单的白T恤，修身牛仔裤，运动鞋，白净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深蓝色的卡西欧手表，墨镜夹在头上，那双墨玉般的眼睛和纤长的眼睫让人移不开视线。

真他妈的有型。

路鸣泽心里默默说。

“路鸣泽。”楚子航认识他，看到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丰富，估计认出了他却又很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明非在家么？”

“啊？在啊。”路鸣泽猛地拉开门，“进来吧。”

楚子航来找路明非？他们关系很好吗？

楚子航竟然认识他？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脑子里问题太多，路鸣泽一时间陷入混乱中，也不知道该第一个纠结哪个问题。

听到动静的婶婶走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来者，有些脸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不过长得还真是好看。

“楚子航，是楚子航啊老妈……”路鸣泽压低声音提醒。

“您好。”站在门边的人微微颔首。

“楚子航？哦！”婶婶恍然，自家儿子特别崇拜的学长，学校模范的优秀学生，校门口的光荣榜至今还挂着他的照片——毕竟长得这么帅，成绩还永远都是第一名的人，除了他，在仕兰中学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学校几乎把他当成了神话在吹捧，有心的家长都知道他的鼎鼎大名。

 “路明非在家么?”楚子航又重复了一遍来意。

“路明非！！”她回头冲紧闭的卧室喊。

“啊？来了来了，婶婶什么事儿——师兄？”顶着一头鸡窝头的路明非睡眼惺忪地冲出来，衣服都是歪的，显然才从床上弹起来。

“你怎么才起床。”

“几点了还在睡！！”

楚子航和路婶不约而同地质问起他的起床时间来，周遭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婶婶又开始数落他的懒散，由于楚子航还站在旁边，她训斥的声音比平日里柔和了不少，说是训斥更像嗔怪。而路明非注意到了楚子航微蹙的眉毛，路明非不禁紧张起来。从台湾回来，楚子航接了一个临时任务，把日常和早闹钟都取消了，每天只询问一次关于心理状况的问题，虽然早晨没有他的来电当作闹铃，他希望路明非能够维持生物钟——现在的他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当时路明非应允地有多自信，现在就有多尴尬，昨晚星际忘了时间，破罐破摔准备今天睡到中午……

“我起了，在做学院日常来着。”他情不自禁地找借口。

“你做的几号的日常。”

“今天……不，昨天的。”今天一天刚刚开始，哪来的日常可做。

一秒钟被戳破谎言让路明非更窘了，不过楚子航没有继续纠结他起床的问题：“收拾一下，找你有事。”

“哦。”路明非掉头回卧室。

“楚子航同学要不然进来坐坐，或者一起吃个饭？“婶婶试探地问，没想到路明非面子这么大，劳烦楚子航亲自登门，看来他在国外混得还真是风生水起。虽然心有不甘，不过他可是路鸣泽高中时代景仰的人，邀请一起吃个饭鸣泽应该会很高兴……

“不必了。”楚子航干脆拒绝，复又想到路明非吐槽过他黑社会般的冷脸，眼前的人又是长辈，于是刻意地放缓了语气：“今天我还有别的安排，下次吧。”

“……不好意思。”他停顿了一瞬，又补了一句。

“没事儿！”路鸣泽抢先道，“学长记得下次再来就可以了，随时欢迎！”

婶婶的热情被拒也不恼，热切地端来一杯水递给楚子航，楚子航犹豫过后还是接了过来。

路明非洗漱的时间并不需要多长，不一会儿他便走到门口，“什么事儿啊，该不会学校那边又……”

“请你吃饭。“楚子航推开门，退到楼梯间。

“真的啊？！”路明非又惊又喜。

“早中晚，如果你想十一点吃早餐，十二点吃午餐的话。”他抬腕看了眼表。

”不用了不用了，留着肚子吃午饭啊。“路明非扶着门框拉鞋跟，站稳后扭头跟婶婶交代今天不回来吃饭。楚子航摁下电梯键: “打扰了。”，旋即消失在视野内。

 

路鸣泽想起去年暑假班群里的闲话，说赵孟华那一届同学聚会时楚子航半路杀入，宣称是路明非的小弟，还霸道总裁般付了他的饭钱，然后带着他上了一辆保时捷绝尘而去。当时没有几个人相信这个故事，哪怕据说得到了学长的证实，尤其是路鸣泽，就他对路明非的了解，楚子航给他做小弟？开什么玩笑！哪怕他们在一个大学，异国的同乡，也是大神和小透明的差距！这个传言完全是在侮辱他的偶像!

但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得不说当初的传言确有不真实之处——不是老大和跟班，而是好朋友。楚子航对谁都是一张冷脸，话也不会多说一句，更不用说去瞎操心一个人是啥时候起床的问题了。那个皱眉的表情……明显的情绪外露。还有他不自然地回应他老妈的热情邀请，明明可以冷漠置之，为什么勉强自己做出有礼的温和模样呢？

路鸣泽烦躁地啧了一声。

 

“师兄，你是不是长高了？”

楚子航走在路明非前面，闻声身形顿了顿，“有么，我没察觉到。”

“有，之前感觉我们差不多高来着。”路明非上前一步，站直用手比了下自己的头顶，再平移过去，小指侧抵到了楚子航的上耳廓，“起码长高了五厘米吧……”

楚子航倒是一脸意外的样子，“我21了，还能长？”

他把路明非带去了一家米其林星级餐厅，看上去比去年暑假请陈雯雯的餐厅还要高档不少，这里的餐后甜点都精致到跪，要不是楚子航随随便便穿着一件T恤就走了进去，恐怕他连大门口都不敢多逗留一秒。

路明非一边吃一边后悔楚子航生日的时候没有用学生卡请他吃一顿好的，一对比简直寒碜得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吃饱了么？”楚子航问。

路明非喝完最后一口汤，忙不迭地点头。

“刚刚吃饭的时候收到的通知，我对你的心理疏导在7月20号终止，这个暑假你不会有任务，只需要做完每天日常，返校后学院会给你安排言灵等级测试。”楚子航把手机推给路明非看。

“言灵等级测试？为什么？”所谓的言灵等级测试，是给人注射某种制剂，诱发龙类基因显现，爆出言灵。这个测试通常用于血统较低或是龙类基因呈隐性的混血种——为了知晓其能力。制剂副作用大，尤其对混血浓度高的人，极易容易失控，学院很少用它，万一爆出个莱茵之类的灭世级言灵，后果不堪设想。预评级高于B级的都不能使用。

路明非被评为S级，而且他自己也略有察觉自己偶尔爆发出的血统之力有多么惊人，除了“不要死”，他应该还有别的言灵可以用，但不能……不能让人知道。

“他们会杀了你的。”路鸣泽淡淡的声音在脑中震荡回响。

“听说你4月份回芝加哥时出现了血统召唤反应，校方怀疑你对你的能力有所保留；或指责校长失职，滥用职权授予血统危险的人S级头衔，如果判定你的血统存疑，洗脑开除算轻，一旦检测到危险，他们将摘除你的大脑前额叶。”虽说邮件上分明地写着“对路明非保持缄默”，但楚子航还是把它如实地告诉了他，他不愿做欺瞒的一员，和一群目的不明的家伙牵着别人的鼻子走。

违背学院的命令这个念头，在一瞬形成。

“你要想办法告诉他们，你拥有言灵，但它很危险，不能随意使用。”

“而且强调是暑假你才体会到的，在他们找上你之前上报这个消息。”

路明非撑着下巴想了一分钟，最后点头：“谢谢你了，师兄。

该来的总会来。

接下来他们去了一家DIY蛋糕店，两个厨艺不精的男人手忙脚乱了几个小时才慢慢进入角色，等到一个蛋糕雏形出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路明非举着蛋糕走过来把它放在桌上，肚子咕咕地叫唤，“不行了我要饿疯了。”

“不点个蜡烛许个愿么？”楚子航坐在他对面。

“愿望许过那么多个，也没见什么时候实现过，我们还是直接吃吧，都快十点了。”路明非拿着刀将蛋糕干脆地一分为二。

“师兄，”吃到一半，路明非忽然停下来，“这个算是心理疏导的一步？”

他还从没见过楚子航专门花一天的时间给一个人过生日，还奉献出了DIY的第一次。

“我好像忘了跟你说？”楚子航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是来自朋友的礼物，生日快乐，路明非。”

 

20岁，他吃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属于他的生日蛋糕。